2015年5月15日 星期五

滿腹論005 父親做的早餐



首先讓我說明下背景吧。我的父親是非常認真,非常溫柔的人,生日和結婚週年都一定記得買花,他做鹽醃魷魚超級美味,外表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但其實是個很受女性歡迎的型格系大叔。
可是。
我從小就打從心底害怕父親的一個儀式,就是父親做的「早餐」。
平常都是母親做早餐,但她有時會不在家。那時候父親在前一晚就會一直問「明天會幾點起床?」我答他「我自己會醒來沒事啦」但他毫不讓步地說「睡過頭就不好了吧!」這樣子。沒辦法只好說「那麼7時」去敷衍一下,但第二朝650分就被叫起來。
「差不多7時了哦!」
所以呢!打算7時起床卻早過7時被叫醒心情會差到不行啊!
這句話說到喉邊但只是「嗯」了一聲然後繼續賴床。
洗完面走到飯廳,怎麼這裡是酒店?桌子上放著可以與之媲美的豐富早餐。白飯,味噌湯,煎蛋,燒魚,海苔,納豆,沙律,凍豆腐,醃菜,甜品是加了柚子的乳酪……
所以呢……我說過很多次早上吃不了那麼多東西啊……
忍著不說出口乖乖坐下,接下來的一定是,
「要喝牛奶沒?」
這樣問到。
所以呢……!我十年前已經說過我不喝牛奶吧──!?
然後再三的硬生生地將心底話吞回去。
父親弄的疑似煎蛋的物體像薄薄的一層奶油(而且是沒有味道),白飯有「差不多是粥!」的程度。可是他花了很多心機只好不作聲地吃完,這儀式的最後一定有句指定台詞。他會一邊瞥著我的臉一邊怪可憐的歪著頭說
「好吃嗎?」
青春期的我每次都會大動肝光。女孩子總是有段時間不知為什麼會反抗父親,可是長大後會驀然回首。父親這個人,對女性來說是影響一生最大的男性。對我來說,我希望將來的丈夫也像父親一樣很重視家人,毫無保留地展現出自己的愛。對當年貧困又愛說夢話20歲的父親一見鐘情18歲的母親,妳的眼光還真不錯。
另外父親執著的不只是料理,每次晚上回家總會看到我洗過的衣服整齊地疊起來。做事細心的父親連我的內衣也一絲不苟地疊好。微妙。很微妙,不過謝謝你。因父親的愛感到滿腹的女兒。

2015年5月9日 星期六

滿腹論006 韮菜炒肝事件



前日經常光顧的骨科醫生對我說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說話。
「坂本小姐,你這幾天是不是發過很大脾氣?」
全中。在前兩天我的確爆發了近年最激烈的怒火。那種程度,如果用風之谷的說法就是憤怒得忘了自我,連蟲笛的聲音也聽不見。醫生說:「腹立つ(日文的生氣,以字面解即腹部鼓起的意思)的意思就你憤怒的話就會令腹部變得硬,因此得這說法。」
事件發生的那一天,我從早上心情就差到不得了。首先幾天在忙著幾乎都沒好好睡過。很不巧我的工作夥伴筆記電腦突然當機,重要的資料和相片如發惡夢般瞬間消失,而我是完全沒時間去修理它。就算我是一個工作中毒喜歡忙著幹的人,也實在受不了。
這個時候應該吃一些對身體好的食物吧。能令肉體和心靈都回復,即是些能恢復體力的東西,例如……韮菜炒肝!
我突然很想吃肝臟這種食物,好像我身體在呼喚它。在事件發生前的10天前,已經到處跟人說「很想吃韮菜炒肝!」。因此那天晚上,我們打算叫中華料理外賣在錄音室吃,發現店家的菜單上有「韮菜炒肝」這一道菜時我是非常高興。
而家菜單上特意注明「這是店家的招牌菜!」的紅色大字。這一定是命中註定!神啊感謝你!只要吃了這道菜我的靈魂就會復甦!於是懷著少許雀躍的心情大聲叫「我要韮菜炒肝!」
1小時後,用魔術筆寫上菜名的飯盒上寫了的是
「韮菜炒肉」
喂。
給我等等。
超奇怪的啊,店家的招牌菜往哪跑了
你知道韮菜炒肝的肝是什麼東西嗎?
韮。菜。炒。「肝」─────!!!!
馬上給我把韮菜炒肝端出來-!!!
嗚啊啊────!
因為太生氣了之後的記憶也變得模糊。工作人員說著「也不用這樣生氣吧……」想安撫我但完全沒辦法制止我的怒氣爆發,和一堆粗魯的說話。然而仿佛要給我致命一撃,真正的韮菜炒肝送過來已經是2小時後。
我哭了。就因為那區區的韮菜炒肝。我哭了啊。28歲的坂本真綾。
不過現在想起會漸漸覺得自己有趣,那個像飢餓的野獸般呼叫的自己,是何等的自然。搞不好這忠於本能的動作才是正確的反應!?
可是還是經常歡笑,懷著幸福的心情才是健康的生活。肚子餓的時候,生氣的時候,都是無法做出好的作品。一邊碎碎念一邊吃著期待以久的韮菜炒肝,順利地完成錄音。要反省但亦感到滿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