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26日 星期二

(坂本真綾)From everywhere-第十三日 威尼斯


第十三日
乘客們紛紛蠕動醒過來,已經是早上七時了。雖然醒來了很多次,最後數小時果然能睡得著。中途停車的其中一個站的乘客到自己的房間,現在房間內已經六個位子都滿了。有一個俄羅斯的女士,和兩個美國的女孩。怎麼啊,結果女性的比率較高啊。
心情不太好的客務員到各房間回收布巾和枕頭,另外分配麵包和咖啡。我和其他乘客都是貪睡鬼,好久都未起離開床舖。我站在走廊喝咖啡。
然後發現了旁邊房間出來在走進窗邊吃早餐的亞洲男子。很自然的對上眼神,互相微笑。他手上有個很面熟的東西。
「啊,味海苔。」
好像是早餐附送的方形海苔包。看到他帶著這個就以為一定是日本人所以用了日文,然後他用「吓?什麼?」的表情回應。
「啊咦?我以為你是日本人。不好意思。」
「我是中國人啊。為什麼會以為我是日本人?」
「因為,那個……
「啊啊,海苔?這種東西中國也有啊。」
流利的英語。可是他的說話方式和至今遇到的人有點分別。好像因為我將他和日本人搞錯,所以有點不滿。
「你想要這個嗎?我可以給你啊?」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要緊啊,還有很多。」
之後他給了我3包。
短短的頭髮,帶眼鏡,歲數應該和我差不多。好像在維也納當電腦程式員,因為放假所以去威尼斯。
「我來了維也納2年。工作雖然很高興,但下班時不會和同事一起過。雖然有試過下班一起去喝酒,不是不是深交。大概是不適應外國人的價值觀和性格吧,我感覺不到他們是真正的朋友。因此放假這樣一個人去旅行,反而更開心。」
他說的英語夾雜著很多深奧的單字。而且他說得很快,很多次都要他重覆。於是他在說話中途有有少許受不了的表情說到。
「喂,以你的英語能力一個人去旅行,會不會太魯莽?你是怎樣旅行的?不覺得危險嗎?」
「唔,嘛,的確是這樣呢。那個,很高興和你說話,再見-」
我非常壞心眼的離開了現場。
不會英語是有困難但又不會死,我是這樣樂觀地想,最重要的是說話的姿態詞彙反而是次要。可是他的說話我無法說什麼異議。是要有那種心意什麼都能做到,只不過是漂亮的說話。他一定是經很多的努力,去學習語言,去學習技術,然後到別的國家工作。從這種人的眼中,我可能是一個懶惰的人。他的表情我在我腦中揮之不去。那種批判性的眼神,實在無能抵抗,有點傷心。
終點。威尼斯.桑塔露琪婭站下車。



************************
好熱好熱好熱!
這裡是水都威尼斯。
從維也納帶著傍晚的心情南下,所以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嚇到。盛夏,比其更厲害的炎夏。對我窮追不捨將我的體力奪走的,是令人以為這一帶是充滿陷阱的巨大迷宮的複雜道路。我已經聽過威尼斯的街道是相當複雜,所以事前做好資料搜集,找了一間很接近水上巴士站的旅館,但徒步5分鐘的路程居然花了1個小時以上的搏鬥才能到達!

在夜行列車和大叔的鼾聲過了驚濤駭浪的一夜,而且那糟透的床令我背和頭都酸痛。我的精神和肉給都非常疲倦。走來走去也是用在一個地方轉來轉去,轉來轉去。周圍都是一樣顏色的建築物,和很相似的彎路。這裡有很多運河,所以到處都是橋。每次都要拿來大行李上樓梯……走上兩步又退一步。當然我有找其他人幫助,「直行過了橋再轉右,然後再過一條橋……」「你看到那邊的橋的前方向左行,會到達一個廣場再過右邊的橋」這樣,每個人的說明完全不同!因為道路很複雜,所以也有不同的路線。
我投降了。熱得幾乎倒下來的我在露天咖啡店邊吃雪糕邊看地圖。然後爽朗的服務員「我告訴你你現在在哪吧,這-裡-哦!」然後惡作劇般用手指著海的部份哈哈笑。而且笑了2次。
……很煩。很煩。不好笑。我現在不是那種心情啊,然後用極差的心情說「我真的迷路(Lost)了啊」,旁邊桌子和狗在玩的青年轉過頭來說「Lost?
我告訴他我在找的旅館的名字,他就看著地圖說「現在在這裡。這樣走的話很快到,可是有很多樓梯和橋帶著大行李會很不方便吧。如果稍為繞遠路的話會比較好」這樣耐心地教我。
嗯,地圖的確是這樣指示…..。不過就算知道,對於迷路一個小時的我……
可能我露出非常不安的樣子吧。「如果你能等我吃完這個三文治,那麼我們就一起去吧。」他這樣說。
王子殿下────────!!!
和愛犬(而且是我最喜歡的西藏獵犬!)遊玩的樣子實在太爽朗!不像意大利人。即是沒有奇怪的熱情,也不令人討厭。溫柔的口吻給人怕羞的感覺。他幫我拿著行李,一起向旅館出發。
「我叫施薩,你呢?」
咦咦?叫施薩,那不是王子的名字嗎!這樣說到,
「對對,這裡最多男子有這個名字,和王子一樣的名字。」

因為出生和成長都在這裡,土生土長的施薩大人的幫助成功到達旅館。聽他說有很多的旅客都在這裡迷路過。離開的時候,「我有自己的船,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帶你參觀威尼斯哦。從海上看夜景非常漂亮」然後告訴我他的手提電話號碼。「打電話給我吧,一定要哦」這樣說。船?My boat?什麼?他是有錢人?大富豪?搞不好是大地主!在日光日白和狗悠閒地遊玩是不是做過什麼壞事,若不是的話他一定是大地主。這種想法在我腦海中盤旋。
Ciao!」告別後在旅館安頓好,看著自己在鏡中可憐的樣子。披頭散髮又搖搖欲墜。這種狀態去謁見施薩王子嗎…….。如果能裝扮得漂亮點遇見他就好!!
怎麼辦,要打電話給他嗎?反正我也想看夜景。喜歡狗的一定不是壞人。好像是個穩重的好人。他應該出於好心而沒其人念頭……可是如果在船上有什麼發生就逃不掉!跳船嗎?有事的話要跳到河去?可是跳進的是愛河我可受不到威尼斯炎熱的天氣。
在淋浴的時候以高速進行和施薩王子往後人生的妄想。
不過洗過臉後頭腦突然清醒過來,說起來這裡的人有船是很平常的事吧……因為威尼斯根本沒車。My boat其實是My car搞不好只是My bicycle的程度?況且他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又帶著奇怪的太陽眼鏡…..我又熱得頭昏腦脹……這不是吊橋理論嗎!?我在窮途末路之際變得大意起來。
我有點不正常。(ß結論)

我的選擇正確,你大概會這樣說吧。不過本來我是以「發生什麼是都沒所謂」的心情由日本出發,但卻用平時冷靜合理的思考模式去判斷,雖然很可靠但覺得自己很沒趣。我真的很普通。要成為演員,音樂家和作家,你不覺得破天荒和不依常理人會比較帥嗎?無論做什麼事也可以用為了藝術而獲得認同。
這時候會想如果自己是男子的話就可以更冒險,更自由自在地到處去。啊,不過是男的話就不會被親切對待吧,這也是難處。

那麼,再見。

在威尼斯上

*******************
就在遇到施薩王子之前。在我拿著大行李快要哭之際,被一聲「HEY」叫住了。回頭一看,是剛才在歐洲夜車的中國男子。他單手拿著吃到一半的三文治。看來已經開始觀光了。可能他看到我累透的樣子,又用那受不了的樣子輕輕笑著走過來。
Are you OK?」
「啊哈哈…..不太OK…..
「你迷路嗎?你要去哪?」
「這地圖打了圈的地方…..
在我把話說完前,他一手把我的地圖拿走,然後走到附近的紀念品店問路。這種事,我又沒有拜託你。我現在正根據路線順風地走向目的地,別看小我啊,我這樣想。當然不能說出口,也不會這種的生字。

「要過那邊那條橋。要我跟著一起走嗎?
「不,我可以的,我大概也知道位置。」
「真的嗎!?」
「真的。沒問題。再見。」
他手指然後說「是那邊啊」,指著是我要走的路完全反方向。不過在他面前我不得不走向他說的方向。我為了盡快逃離他的視線而急步走再到轉角位拐彎。然後,我迷路了。
在未來數十分鐘我一直在四周遊蕩,打從心底祈禱「千萬不要讓我再見到他!」。因為已經過了很久還沒到達目的地露餡的話,不知會被恥笑到什麼程度。我已經夠丟臉了,不要讓我更難堪。

在維也納離我越來越遠的浸浴,今次絕對不能錯過,於是預約了稍為貴的旅館。在威尼斯什麼地方的旅館也很貴。不過,浸過兩星期沒浸過的浴,令全身舒服得打冷震。「極樂,極樂」就是這種感覺嗎~~。啊啊,我復活了。
我崩緊的肌肉開始放鬆。從昨晚開始的半日,我遇到不少事情。在夜行火車為了不在睡眠中被偷東西,我將行李緊緊跟床鎖起,並打起十二分精神。可能是這原因,周圍的人搞不好都是壞人,這樣疑心生暗鬼。
那中國男子,他也對我很親切。我,反而以丟臉的自己為恥一走了之,但他作為他自己,說想說的話,說認為正確的話而已。我一直強調語言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感情,但他指責我語言方面,結果連感情也被他撃飛出局了。雖然迷路但在這細小的城市,如果能再見一次的話,對施薩大人也好,對那男子也好,我想再說一次謝謝。

2013年3月22日 星期五

(坂本真綾)From everywhere-第十二日 維也納-威尼斯


第十二日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現在我在從維也納到威尼斯的夜行列車「歐洲夜車」中。我住在稱為「Couchette」的2等的6人房間。在狹小的空間擺放了兩個三層式的床,我的位置在最底,難以想像的窄。連坐起來也辦不到。我躺在非常硬的床上,用手肘支撐著寫下這一封信,因為很蕩所以字超醜不好意思。不過這房間以外只有僅僅夠人通過的走廊,除了這張床才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離到達威尼斯還有12小時…..我能忍這麼久嗎?
不,最嚴重的問題不是這個。我好歹預約了女性專用的房間,可是這房間除了我,還有2個大叔。哼…..。這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我不得不接受……。可是要我和素未謀面的大叔在同一房間12小時嗎!?
……總之我現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睡覺。什麼都不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威尼斯。再擔心也沒用,反正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可是在此之前,我在昏暗的房間點起小小的燈光,在寫完給你的信後才睡覺。

歐洲夜車出發時間是20時40分,在這之前還有充足時間在維也納遊玩,今天早上很早就出動。首先是世界遺產美泉宮。以前我有為外國劇集的瑪麗·安東娃妮特配音。在她結婚之一直住著的房間有很多鏡子。女皇帝瑪麗亞·泰瑞莎也好,瑪麗·安東娃妮特也好,是不是經常用這塊鏡子去確認自己的美麗呢?順帶一提我的房間幾乎找不到一面鏡子。經常聽女演員們說,在家中放很多大鏡子常常能照自己的話比較好,因為這樣做會變得更美。應該是能提高對自己美麗的意識吧。我考慮回國後也買一面鏡子看看。

維也納是音樂之都,也是甜品之都。在街上散步不難找到咖啡廳,有很多奪目又吸引的蛋糕,整齊地放在玻璃櫥窗裡。聽說在維也納有大約1500間咖啡廳,今日我去的是叫「Cafe Central」的老鋪。入面坐滿本地人和遊客。我在那裡吃了例如奧地利蘋果酥捲(Apfelstrudel)。那是維也納原創的點心,Apfel是蘋果,strudel是德語卷起來的意思。吃起來像用旋渦型薄皮包著的蘋果批。外表看來很甜,但吃下去後蘋果的酸味並不特出。雖然有考慮過去薩赫酒店吃薩赫蛋糕,但來這裡是正確的。首先這裡的氣氛很好,天花很高,裝修有古老高貴的感覺。做事乾脆的侍應生,仿如執事一樣帥。進入這建築物的瞬間,眼裡盡是暗啡色的色調,令人內心沉著。如果日本有那麼好的咖啡廳,我一定每天都去。在那裡作詞一定很棒。
喝完咖啡後差不多要去維也納西站了,第一次坐夜行火車有點緊張,所以想早點到。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有一個老伯伯慢慢地走過來,慢慢地走到我旁邊的鋼琴坐下。看來這店子在傍晚會有現場演奏。他首先演奏兩首莫札特的名曲,然後第三首,是音樂劇「貓」的「回憶」。序樂一開始,全身就不期然的起雞皮疙瘩,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熱淚盈腔。
真的很奇怪。在這旅程我也數不清有多少次突然流淚。有一種自己也控制不到的強大力量動搖內心。情感變得毫無防備,只要稍為碰一下就會觸動它。老伯伯無我地看著上方,無表情,淡淡的,乾燥的大手觸碰著琴鍵。雖然只有這些,但感受過去記憶中慈愛般的東西。琴聲在高高的天花回響,包圍著在場的每一位客人。我有種「啊啊,很想在這裡多留一點」的想法。
居然來到這個好地方。不久之前還是陌生地方的維也納,現在有喜歡的公園,有喜歡的咖啡廳。可是我已經拿著2小時出發的夜行列車車票。將來再來就好。可是將來是,多久?可能永遠也不會再來。不想走。鋼琴再次奏出另一首曲。很想再浸醉於這空間,不過在牽動我思緒的同時Cafe Central已經在我身後越來越遠。

巴黎也好,布拉格也好,維也納也好,離開回頭之際,不知為什麼很想回去。可是我已經決定下一個地方,不可以回去。
同房的大叔響起豪邁的鼾聲。真吵,可是好久沒聽著別人的鼾聲睡覺了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第一次的夜行火車,有超現實的開始。


在歐洲夜車的床上


如果興緻好的話,也許會很享受。如果一味想著辛苦的話這是懲罰遊戲,不,是拷問。我親身感受到山縣君說話的話。夜行火車的狹窄,痛苦,漫長,比想像中還厲害。
話說預約時是希望女性專用房間,雖然聽過有時是不管用。所以今次我沒打算向誰人吐苦水,幸好用房的大叔感覺是個紳士那還沒什麼恐怖。不過如果能睡一點點的話,就能當現在的狀況是夢境中發生一樣承受到吧。有被列車的搖動弄醒,有被下車的人發出的聲音弄醒,被大叔的鼾聲弄醒,被背部的疼痛弄醒。
這三層的床最下面的是三人的坐位,將中間的一層摺好背就能倚傍著。早上大家就這樣做將床收拾好。結果我睡的一層只是一張椅子。奇怪的彈簧令我的全身都疼。在床上輾轉一會發覺只有剛剛夠我容身的面積,那麼歐洲大碼的男子是怎樣睡得著呢。起身的話頭會碰到上一層,不能曲著腰睡也不能彎著腰坐。坐飛機不管時間多久,就算坐經濟艙也完全不成問題的我,沒有幽閉恐懼証的我也對這地方沒法子。與其說旅程,倒不如說被輸送。
說實話,我也不是非住6人房不可。這列車最平的是沒床的坐位,然後是6人房。之後是4人,3人,2人,最貴的是單人房。追求人身安全,舒適,清潔,令人安心入睡能鎖門(還有專用的洗手間)的房間就最合適,我拿著歐鐵通票拿能有折扣。好歹也是個大人不是付不起錢但也要需6人房間,是因為難得習慣了乘火車所以不能降能自已的門檻去挑戰自我,第一次的夜行火車有點遊人冒險的心態……。可是我只是個突然的旅人。突然很想顯弱一下。剛才想轉換下心情伸展筋骨於是出走廊走一走,就遇到一個光頭留鬍子像海盜一樣的大叔只穿條四角褲走過。是醉了還是沒睡醒,眼神很輕浮。在深夜中突然冒出這種大叔嚇了我一大跳。
回到床上的我,拿著代替守護符的防護警報器並用布巾蓋好。還有9小時……就著永恆一樣漫長。
可是,還是有好東西。在輾轉反側時看一下窗戶,路軌旁的白色燈光以一定的節奏從右轉到左,讓人感受到確實在前進的感覺。我正在一步一步接近目的地。去吧去吧,依著這節奏,到路軌的盡頭。

2013年3月18日 星期一

(坂本真綾)From everywhere-第十一日 維也納


第十一日

維也納有被稱為「世界最美圖書館」的國立圖書館。說不定會重現斯特拉霍夫修道院的感動,我很期待地向目的地出發。
今天是天晴。往歌劇院的道路,要通過一個充滿綠意的公園,那裡有條清涼遮蔭的小徑。那個有莫札特像的公園叫城堡花園。在平日的白天有不少人躺在草地上看書。真好。清新的空氣實在太舒服。我也懶洋洋地坐在長椅上看書。
每次去書店都很興奮,左手一本右手一本一次買了十多本也是常事。可是沒時間看結果書架上的書越來越多。難得有假期想一次過看完但實在無法將全部放進行李,所以從中挑了2本薄薄的帶過來。然而開始旅行後每一樣東西都是如此珍奇,稍不留神就會錯過,因此至今為止還沒打開過一本書。因為我太注意日常四周的環境,很難去集中書本的內容。音樂也是,到達巴黎機場後一次都沒有拿ipod出來聽,平常我一出家門就會戴上耳機。
在陌生的街道上任何聲音都是很重要的情報。例如地鐵轉車,看站名的文字時要同時確認廣播是否一致。在熟食店買菜時聽一下前面的客人叫什麼,如來如此,照板煮碗地說就可以。偷聽別人說話不是那麼禮貌,但這是學外國語言的最好方法。聽誰人說話再模仿可以認識更多的詞彙。
平常我戴上耳機,這些聲音都只剩雜音。我住的東京到處都是噪音的旋渦,聽得多相當累人。稍為留意這些聲音全身的能量就會被吸走。為了避開這些東西,所以戴上衣機去保護自己。旅行時若果能打開耳朵,就會聽到來自各方有趣的聲音。現在在城堡公園聽到的,有小鳥的聲音,遠處亦傳來和狗玩飛碟的人聲。
聲音也是這樣,細聲傾聽的話就能知道相對的距離。人和人的距離,和天空的距離,空間的廣闊,雨點的大小,風的方向,戴上耳機會錯過很多東西。

到底過了多少分鐘呢。太陽升高令氣溫越來越高所以要開始出發到最初的目的地,就是世界最美的圖書館。不過一如以往的走來走去也是在同一個地方。真奇怪,地圖明明指示在這……。這是什麼?魔法嗎?有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才看得見的入口?算了,我投降了。就在我認為一輩子也不可能到達之際,
Ma-aya---!!」
突然有誰叫我的名字。回頭一看,啊,是昨天的意大利版莫札特。
「昨天的音樂會怎麼了?
「啊啊,真在是太棒,謝謝你。」
「太好了!那麼今晚怎樣?不如一起吃晚飯?」
「不不,今日也不行……
「為什麼?兩個人一起吃味道比一個人好啊!」
還是老樣子沒受過教訓。他每天都在賣票的同時泡女孩吧,我的名字他記得很清楚。
「我在找國立圖書館,不過迷路了……
「啊,就在這附近哦。我們一起去吧!」
哎,打擾到工作很不好意思,而且覺得絕不能受你恩惠…..。你對我那麼好我也不能和你吃飯哦。
「就在那邊!」
他的名字好像即史提芬。意大利出生,現在是維也納音樂大學的學生。那麼說比我還年輕?但長得蠻有威嚴的…..。「是啊,明天就出發啊。你有吃過維也納美味的食物嗎?例如奧地利蘋果酥捲(Apfelstrudel)?」「你去過莫札特的家嗎?」「也去過那美泉宮嗎?」等等,態度十分親切。仔細看的話眼睛的確又大又水汪汪,十足十年輕人的樣子。
圖書館真的在附近,就在我剛才走過的路旁。為什麼我也不到這麼好認的地方…..
「那麼好好享受你維也納的最後一天。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到歌劇院前找我,我七點前都會在那賣票。」
我感到他是個爽朗的好青年所以向他揮手道別,史提芬回去工作了。嗯,真是個好孩子。

國立圖書館,就如廣告一樣非常美麗。它比斯特拉霍夫修道院大好幾倍,有很多窗戶讓自然光進入所以十分明光。這次可以走進去入面參觀,能近距離看清書架上的書。天花果然有很多壁畫,並擺設很多天體儀。如此龐大數量的書散發出一陣獨特的味道。
真好,這裡是為書而設的空間。不過我個人還伯比較喜歡布拉格的哲學之間。密麻麻的,很有深意。

晚餐是卡博串,價值2.9歐羅。好吃。
明天就要乘往威尼斯的火車了。

2013年3月6日 星期三

(坂本真綾)From everywhere-第十日 維也納


第十日

我買了一對涼鞋。鞋底有點厚,雖然是便裝但也可以應付正式的場面。因為在減價促銷所以很便宜。
平時習慣了穿有高跟的鞋,現在這樣反而更舒服。特別是來了歐洲後,所有東西都比日本大兩個碼所以覺得自己縮小了。例如說門口,所有門口的手把都和我肩膀一樣高。開關有我幾倍高笨重的大門必須要用盡全身氣力。還有那個廁所,坐上去的話雙腳碰不到地,實在太好笑。被巨人們圍著時,會感到自己的步伐變小,好似不比幾他人多走幾步就無法到達目的地。難道我喚醒了兒時的記憶?

今天有一場專演奏莫札特名曲的音樂會。街上有很多戴上白色假髮扮莫札特的男子.他們好像在做向觀光客賣音樂會門卷的兼職。我遇到的是操意大利口音,頭戴太陽眼鏡,將身穿的中世紀外套鈕門全部打開,輕浮的莫札特。而且他更約我音樂會後去吃飯,今天不行的話就明天,死纏爛打地引誘我。就算你是多吸引我也會理所當然地拒絕。
晚上七時半,到達會場的幾乎是老人家,看來容席差不多是團體客包辦了。我坐的位是老人們的中間,非常神奇的位置。坐下來旁邊的老伯伯馬上來搭話了。
「你好。你從那裡來的?我從蘇格蘭來的哦。」
「我從日本來的。」
「你來的地方真遠呢!你一個人來音樂會嗎?」
「是的。我在一個人旅行。」
在開演前的30分鐘,老爺爺毫不間斷的和我說話。對住那麼爛的英語也專心地聽著,直視你眼睛說話的樣子,令人感到懷念和安心。可能是這原因他比我以前談過話的英國人的英語更易懂。雖然他有獨特的蘇格蘭口音,但很簡單明白。
「你猜我多少歲?哦哦,居然80歲了!」
因為他很自豪地說所以我也配合他大反應地說「咦-!很年輕嘛~」,然後他就高興地和旁邊的妻子說「喂你聽見嗎?她說我年輕」。已退休的老爺爺以前是報紙的記者,現在夫婦二人經常到不同的國家旅行。他們有6個孩子,愉快地說到有2個人也當了記者,其他有當醫生,老師,銀行家等等,都很優秀,孫兒已經有10個了…..等等,老爺爺的話題都是和家人有關。他對家人非常自豪。我也像遇到好事般,很有興致地一直聽他說話。就算不是名留於歷史的偉大人物的豐功偉績也好,這是他用80年編寫的獨一無二的故事。對初次見面的異國女子居然有那麼多自豪的往事要說,實在太妙了。
以前拍專輯的封面時曾去過蘇格蘭的一個小島。那裡有一條除了地平線和羊群就什麼也看不到的直路,是一個很有悠閒很美好的地方。在海邊的斷崖絕壁前拍照時,看到野生海豹的蹤影。「我有去過路易斯島」這樣說後老爺爺非常驚奇地笑說「那麼偏僻的地方連我也沒去過啊!」

演奏開始時老爺爺注意到我沒買小冊子,於是在各首曲開始時就「這是魔笛」「這時費加洛的婚禮」這樣的提示我。他是不是想我沒錢所以沒買到呢?從他的眼中亞洲人的我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吧。他就像教小孩的老師一樣說話,而我也虛心地聆聽。
啊,他好像一個人,就是我中學一年級的班主任加藤老師。他的臉很小,笑起來嘴角彎上來,頭上的禿髮令他看來很有智慧。連聲音也很像。那時他就想惡鬼老師一樣侍大家都害怕,可是科學堂做實驗時他一雙眼就如小孩子一樣閃閃發亮。聽說他退休後到科學館當天體儀操作員。他身體好嗎?修學旅行時和朋友悄悄地爬起床邊吃偷偷藏起來的糖果邊聊天,結果被他抓包被罰在走廊跪著正坐。已經十五年沒見了,想不到會在這時候突然想起他。雖然小時候很怕他,但長大後對科學和天文都有興趣的我應該可以更認真聽加藤老師說話吧。最近數年我當過多次天體儀演出的旁述,希望老師也能看,如果能聯絡到他就好了。
我將加藤老師的影子和老爺爺重疊一起,令我能更自在地和他說話。在長時間的音樂會中,一直悄悄地交談,笑瞇瞇地微笑的我們,就好像一對關係親密的兩爺孫。

開演後不久,有一個年青人遲到入場。他單手拿著攝影機,看來有點慌長。他靜靜地走到我後方的位置坐下,自言自語地說「哎呀,已經開始啊」
啊,他是日本人,而且是關西人。
休息時候旁邊的老爺爺說要到大堂喝香檳然後和太太攜手離開。而我有點在兒剛才的關西人而回頭,他也望過來這邊所以眼神對上了。那也是當然的,在場的亞洲人只有我和他。這情況下突然產生一種連帶感,不知是那一面開始打招呼。
他的名字叫山縣,26歲,住在大阪。他獨自在歐洲流浪已經一個月了。
「我剛剛才到維也納,哈哈,這真是個好地方啊!本來我只是途經馬上要走,因為太喜歡所以改變了行程暫時留在這裡。」
很爽朗的孩子,要形容的話就是這樣吧。在辭去了大阪貿易公司的工作,在找下一份工作前獨自來旅行。他跟我說去過的國家的印象,將來要去的國家的話題,和開始旅行區區十10天的我知道的更多,令人安心的感覺。他連我的目的地葡萄牙也去過了。
「一句話總結葡萄牙就是食物非常美味,比意大利的美味得多了。有個叫Cataplana的菜,你去試試吧。還有羅卡角,有時間的話叫娜薩瑞的海岸也值得一去。有歐鐵票的話去就很方便。」

完場後,蘇格蘭的老爺爺說:「跟你說話很開心,謝謝。一路小心,希望你有個愉快的旅程。」然後跟我握手。一份溫柔從掌心傳過來。只不過是初見面居然如此難離難捨。在這廣大的世界的或然率中,坐位旁邊坐著和加藤先生相似的人,一定可一不可再。
山縣君和我無預定的再會,於是一起走出會場。「我還以為你和那老爺爺一起來,你們看起來很熟絡!」他這樣說。
維也納的建築物在晚上點燈後十分漂亮,不愧是世界遺產,我正在世界遺產中渡步。難得見面不如喝一杯於是到一間小咖啡廳乾杯了。稍為交談一下,發現看來如此有經驗的山縣君今次是第一次一個人去旅行。
「雖然我只不過開始了10天,但覺得一個人旅行也不是如此寂寞呢。」
「是啊,我完全不覺得寂寞。不過我在威尼斯遇到的日本背包客這樣說過。「一個人的記憶力是有恨的」。就算寫多少篇日記,拍多少張照片,也會漸漸忘記。往日如果和誰人一起,「那時候做過那,那時候又做過那」,就會記起自己忘記的事。自己看過的東西,做過的事只有自己知道,如果忘記了的話真的無法回復。」
一個人不會寂寞,但回憶還未和他人分享就消失實在有點難過。
他知道我全名後說「啊,有個歌手和你同名」然後我說「嗯,就是我本人」,山縣君就這樣從椅子上彈起了約半米。
「真的假的!!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沒想到他也知道我所以有點吃驚。對他來說可能會成為旅程的難忘回憶。在漫長的孤身旅程,我們將這一刻的記憶分享。這一來任何一方忘了記過也不會消失。
我說我後天將會乘夜行火車從維也納到威尼斯,他煞有介事地勸告「我剛好從反方向乘火車過來…..老實說是有點辛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起來,因為我不會一個女孩子在晚上外出,所以全靠他在我才可以在晚上愉快地散步。

我們彼此祝福對方旅程順利然後握手道別。他友善地微笑,叫我來大阪時聯絡他。
第一本的筆記已經寫滿。今日在郵局買了一本封面印上加里略和克卜勒樣子的筆記,明天開始用它寫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