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東之伊甸 第四章 真實的現實 虛構的現實 (二)


──瀧澤被一股臭味弄醒,身旁有一堆嘔吐物。
站起來看看四周,看來自己被放在建設中的工作現場。
到底過了多久呢?已經是傍晚了,隱約間感到一點寒氣。
把口袋翻看,手提電話被拿走了。
瀧澤在無意間察覺到工場的暗處有什麼在接近。
伴隨著「Wingwing」的機械聲,渾圓身軀的多腳機械人走過來。
這個全身以藍色為主調的機械人,在瀧澤面前停下,渦輪在轉動,如電飯煲一把蓋打開。
在蓋的內部溢出黃色的光,瀧澤在那耀眼的光芒前瞇起眼來。
光向牆壁投影,瀧澤的身邊出現螺旋般的光痕。在光的螺旋中,出現<noblesse oblige>的文字。
機械人內的絨布內墊,隆重地放置了刻上< >Noblesse手機。
手機的鈴聲響起,瀧澤伸手接過電話。
<別來無恙。我是Mr. OUTSIDE>
Mr. OUTSIDE?
<我要貫徹自己堅持的信念,於是將能拯救這個國家的十二人,獨斷地選出來。然後為他們冠上Seleção之名,而當中的一個任命為後援者。你從今天起是Seleção了,恭喜你。
另外所謂的後援者,其他說法是第十二名選手,熱心的支持者,冷酷的觀察員。如果你不能好好執行Seleção的機能,後援者將對汝進行嚴厲的審判。>
「那麼我不是後援者吧?
<在十二人中,誰是後援者我也不知道。或許你不知道,或許就是你。>
這個自稱為Mr. OUTSIDE的聲音,瀧澤記憶中有聽過。是在哪裡聽過的聲音。差點就想出來,不是頭腦很緊,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
<這十二個被選中的人,即使自身不察覺,但都流露出能成為Seleção的強烈意志。因此,放棄這個使命是絕不容許。
在作為禮物的手提電話中,存入了一百億電子金錢。怎樣使用隨你意思。請利用這些金錢,引導這個國家去好的方向。
不過,這一百億不能換成現金。
有什麼要度的話,就可以叫出專屬的接待員,二十四小時都可以為你效勞。
然後,如果這要求是對國家有益的話,申請受理後會快速執行。
但是,這時候的開支會從一百億扣掉,活動履歷亦會通知其他Seleção
那麼,最後告訴你懲罰的事。
觸犯以下條例的Seleção,後援者將會迅速地向其賜予死亡。
第一,任務中途放棄,或打算逃亡。
第二,長期不使用手機,得不到任何成果。
第三,將授予的一百億不用作國家利益,而用於一己私慾。
第四,在達成「拯救國家」的目的前,餘額變為零的場合。
不過,這只是最基本的禁止事項。被選中的人要為自己的行動負上責任。
最後一點。在十二人的Seleção中,最後能生存的,只有最先完成使命的一位。在有人到達終點的同事,其他Seleção將自動消滅。>
「這是什麼?參加本身不就是懲罰嗎?
瀧澤咋舌,吐出一口氣。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如果你能順利出拯救這個國家的方法,第一個成功到達終點,自然會來到我身邊和我見面。
我期待著與你再見的一天。Noblesse oblige,祈望你不要做與救世主身份不相符的事。>
瀧澤終於想起聲音的主人。
「火浦先生,這是拿到手機時發生的事嗎?
「雖然稍稍加入戲劇元素呢。」
瀧澤回頭,在窗邊看到一個在難為情地笑的中年男人。下巴張滿鬍子,帶著普通的眼鏡。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將瀧澤同款異色的Noblesse手機拿在耳旁。他就是五號的Seleção,火烳總合醫院的院長,火浦元本人。
「為什麼要做這一場戲?
「今天的縣議會中我的願望通過前還想生存呢。我怕你就是後援者,所以讓你睡一覺。」
火浦接近瀧澤,遞上一罐啤酒。
這時瀧澤留意到火浦右手有手術過的痕跡。火浦的右手,有一條傷痕到食指,只有這隻手指和其他的動作不同。
「那和實際大概相差不遠。那天我喝醉了,回神後發覺吐滿全身,並遇上奇怪的機械人。」
「用不著連嘔吐也重現吧……。那麼火浦先生記不記得自己是否自願參加這遊戲?
「不是──某程度也算是。我在很早之前已自覺到自己作為腦外科醫生已走到盡頭。反正一個醫生一生能拯救的生命寥寥可數。」
火浦通過瀧澤旁邊,走出露台。看來這裡是改建中的醫院的一間房。
拉起啤油的拉環,喝一口啤酒,火浦苦笑地看著眼前的都市。
「你看一下。」 
火浦招手催促,瀧澤走到他旁邊站著。從露台可以一覽無遺地看到以火浦總合醫院為中心的醫療產業都市。
「這城市聚集了一眾病人,他們的家人也一起搬來,為了能僱用他們法律也改變了。」
「咦……?
「很簡單的道理。將這國家放棄的高齡人士,作為人力資源從新僱用的「產業」,這城市大概用了一百億去建造。」
「產業……是指醫院?
「應該說是醫療。這城市,有器官移殖和幹細胞治療,癌症治療等等先進醫療研究。作為開發據點的同時,引誘醫療有關機械制造商到這裡設廠,創造就業。調整出能將基本的研究成果,運用在治療和醫療產業的環境。」
瀧澤意識到之前看到的住宅區和研究設施都是基於火浦的構想,不禁大吃一驚。
「剩下的,就是讓這系統能自動運作,那麼我的工作就完了。然後──這願望就在剛剛就達成了。明天在這城市中,大概會聚集到一班縣外的老人吧。」
瀧澤再次確認五號的履歷。

醫療產業都市構想:¥4,311,900,000
獨民黨懇親會接待費: ¥700,000,000
醫療座談會  派對: ¥2,400,000
瀨田藥品 幹部招待: ¥500,000
村越協商人退休金: ¥10,000,000
縣公務員醫生組織懇談會獻金: ¥300,000,000
小兒醫療中心副長協商費: ¥6,000,000

議員的獻金,高官的退休金──這是用手機的電子金錢作床政治資金。
「全部的履歷,都是關於賄賂……?
Juiz相當優秀。對於我無理的申請,都忠實地令縣議會執行。」
Juiz……。等等啊?這不是代表火浦先生你已晉級了嗎? 其他的Seleção,連我也會被消滅……
「不,應該不會。這個不過是我「個人」理想的城市。Mr. OUTSIDE應該看不上眼吧。我還沒和他見面就是證據。所以我就想你會來這裡。」
「這樣也不能晉級,那應該要做到什麼? Mr. OUTSIDE還真是個惡魔呢……
「我就覺得是個很大方的神呢。」
火浦被夜風吹拂,再喝多一口啤酒。
……我們幾個,被卷入麻煩的遊戲中呢。我雖然不想死,但我將一半的錢分給你吧?
「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不過我最初就沒想過要晉級。」
「咦……?
「那麼你還想知什麼嗎?
來在白宮面前,記憶喪失和全祼的自己。手上緊握手槍和電話,在公寓裡有武器庫。還有六本護照,背對著數萬祼體青年的照片。另外,收容這班年輕人,那謎一般的空間──。
在自己失去的履歷中,一定有什麼線索。
……我一直在做什麼?好像用了大約二十億?
「無人地帶的購物中心,海上貨櫃五百個,外務省接待費,其他還有各式各樣的費用。」
「難道是大量殺人之類的……
火浦露出不怎麼自然的微笑。
「很抱歉,我決定不告訴你。」
「為什麼啊!?
「記憶消失前的九號,是唯一令我感興趣的Seleção。你看來有著和我們平凡人不一樣的獨創思維,並以其拯救這個國家。」
獨創的思維是?
「有什麼東西令你不惜要消除記憶。從履歷來看,消除記憶前的九號是相當有魅力的人,這個人捨棄自己的過去將一切往新生的自己賭上。所以我想讓你維持現狀對你比較好。
「才沒有這回事吧!?
火浦轉頭望著瀧澤,眼神帶著一點羨慕。
「能夠到達Mr. OUTSIDE之處的,多數就是你這樣的人吧。在死前遇上你太好了。願你好好執行救世主的使命。」
「什麼啊,請不要這樣。這種事……


           *       *


和九號的會面結束了,火浦在簡樸的院長室內的安樂椅上放鬆身子。在桌子上,放了家人的照片。
火浦伸出右手,把照片拿近來看。

火浦曾經是被稱為天才的腦外科醫生。令他人生走向灰暗的,是兩年前的事件。
火浦在交通意外中右手受重傷。以要求精準的腦神經外科手術來說,用慣的手受傷會有致命的影響。
在醫院的人事鬥爭中出局,使火浦沈溺於酒精之中。和妻子分開,與醫科的兒子斷絕來往,整個家庭四分五裂。
這時候,Noblesse手機送到火浦手上。火浦得到東山再起的機會,發誓不再碰酒。
要立即執行Seleção任務的火浦,在人口減少的城市進行再開發事業,並產生出醫療產業都市的構想。
從那時已有兩年多──。這個夢想今天終於成真了。
火浦打電話給曾經是妻子的女人,打不通。想打電話給兒子,還是放棄了。
最後,火浦打了給Juiz
<我是Juiz>
「你好,Juiz。一直以來受你照顧了。全靠妳我找到有意義的用錢方式。」
<沒有這回事,我沒有幫到什麼忙……>
「不,已經足夠了,謝謝你。」
此時,門打開了。火浦的表情,就如一瞬間明白一切。
「你就是後援者嗎……
火浦看著後援者,露出溫文的笑容。
「我做好心理準備了,沒有一點遺憾。」
後援者的手上,拿著不同顏色的Noblesse手機。那手機,是如千錘百鍊出來的鮮紅色。

           *       *

瀧澤反復思考與火浦的對話,坐上了電單車。
用一百億圓拯救這個國家──。
自己應該做什麼才好?簡直是毫無頭緒。
在迴旋處上俯視火浦排除萬難建成的醫療產業化都市。自己也是為了用什麼方法拯救這個國家,所以在華盛頓將記憶消除了?所以召集年輕人到豐洲?
看一下手提電話,發現火浦的表示消失了。
火浦建立了自己信念下的理想醫療都市,但仍然被殺了嗎?
想回到病房,但反而被後援者消滅的話一切都沒意義了。
「火浦先生,你實在太好人了。我無法接受。將這種混帳的電話擅自送來的傢伙,不打他實在難以消氣啊。」
瀧澤的雙唇抖震,把電單車開走。在一瞬間,電單車的輪胎在道路上留下痕跡。







2012年1月24日 星期二

東之伊甸 第四章 真實的現實 虛構的現實 (一)


二零一一年二月十五日。
Cold Blue」的放映完結,但是瀧澤還沒在十號劇場出現。咲和小柴犬留在劇場直至天光。
咲從倉庫的門口離開購物中心。
早上五時,寒風迎面吹來。在門縫之間,小柴犬把頭伸出來。
「過來吧。」
咲出聲呼叫牠,小柴太搖著尾巴靠過來。
「瀧澤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小柴犬眨動黑色的眼晴,點一點頭。
「不想在一起的話,一早說就好嘛。」
咲撕下記事簿一頁,寫上<瀧澤你這個笨蛋!>,然後放在小柴犬的頸圈中。
把小柴犬留在那裡感到很抱歉,不過差不多要回家了。咲向著直碼頭前進。
豐洲的倉庫街中,生鏽的貨櫃和吊臂發出悲傷的聲音,在廢置的公寓群中迴盪。
在直碼頭中,有一班或許是去進行「洞」維修工程,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咲就混在他們之間一人乘船回去。

山月麵包的過人之處,就是有寬敞的製包場。這是為了準備當地小學生的麵包而設。和這個相比,店面的面積就很小了。
在店外窺看,朝子姊姊正在將一堆麵包放進藤籃。朝子因為要照顧咲,一直也是穿白色的工作服,化妝也是淡淡的,髮型也只有束成馬尾,連飾物也不帶一個。
騙她到朋友家過夜的咲,實在沒什麼面目去見她。從後面繞過製包場,從那裡走進家中。為了不發出聲音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
「從旅行偷走,而且還一大早回來呢!
突然有聲音這樣說。轉過頭來,手持空籃的良介正看著咲。
在大學時代是欖球部的良介全身黑黝黝的膚色,雙肩很闊,手腳能伸得很長。聲音像男中音一樣低,笑的時候張開大口,看起來相當豪快。
「畢業旅行,是為了放下學生身份的旅行吧?怎麼辦呢,內定的面試。前輩都生氣了啊?
咲沉著臉面望向他,,看到的是良介的笑容。白色的工作服十分耀眼,咲望向一邊。
「不過啦,你最少也有連絡他們,我也有打電話和他們談過。面試是明天,是單人的面試。」
「謝謝……
「雖然這樣說,對方也不是很情願,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嗯。」
「沒出事真的太好了。」
良介伸出大大的手,撫摸咲的頭。
「比起這個,你還是快點避難吧。被朝子看見就不妙了。
良介回到店鋪的部份。
對徹夜不歸的自已,為什麼良介仍那麼溫柔地迎接?
如果對自己發怒 ,或許就可以討厭良介。
或許就可以放棄良介。

           *       *

從歌舞伎町回來的瀧澤 ,進入設置在購物中心混凝土造的密閉型居住空間。
高得離譜的鞋、褲子、毛巾,還有手提電話的小山──。
你啊,將二萬名的尼特族,集合起來殺掉了。
今早近藤警察說的話在腦海揮之不去。
背著哭叫的年輕人拍的照片──而且自己是笑容滿面。這種危險的照片為什麼會在華盛頓的潛藏地點呢。
看著從近藤警察取回的手機,瀧澤打電話給Juiz
<我是Juiz>
「我啊……是不是把二萬個尼特族殺掉了?
<非常抱歉,他們之後的行蹤無法掌握。>
「不過,我將二萬個尼特族集合在這裡是事實吧?
「沒錯!
瀧澤在手機之山前彎下腰。
「真的假的,可能真的殺了啊……。說起來啊,為什麼會選我做Seleção?
<不知道,Seleção的選擇基準,Juiz沒有聽過。>
「即是說,我問你關於我的事也是白問吧?
<是的,你說得沒錯。>
「那麼我應該問誰?至少也給我一點指引啊……。我可能殺了二萬個人啊!?
<這個……>
瀧澤抱著頭。
十二人的Seleção持有的手提電話,每個都輸入了電子金錢。這個電子金錢什麼也做得到,但代價是扣掉需要的款項。電子金錢的使用履歷,會同時間向全部Seleção發送。
瀧澤希望藉著履歷尋找自已的身份,但不行。在記億消除時資料也一併刪除。
瀧澤瀏覽從回國以外其他Seleção的行動履歷。其他的Seleção,到底是怎樣使用手機的金錢呢?
其他的Seleção並沒有大意到將使用範圍既定在一定的地方。
瀧澤觀看面畫的同時,眼晴在五號的行動履歷上停下來。

下山大輔杯 棒頭大會獎品¥3,000,000
獨民黨 政策研究獻金: ¥500,000
鼓勵正水浩人先生的派對: ¥1,000,000
慰勞小片晃廣選舉事務所: ¥2,000,000
真口拓己譏員研討會派對: ¥1,200,000

在五號的履歷,有很多很詳細的申請。和其他的Seleção不同,他的履歷都是十分具體。

從東洋醫療科技購入MRI: ¥350,000,000

從這個履歷,可能找到五號在什麼地方。因為有購入MRI的地方,應該只有幾個。
Juiz,可以查一下東洋醫療科技,看看昨日買下MRI的地方是哪裡可以嗎?
<你的要求已被受理。Noblesse oblige。以後也不要做不符合救世主身份的事。>
跟據Juiz的調查送貨地點是群馬縣。瀧澤騎上了電單車。

二月的天空既寒冷又清徹,小型的雲在風中流動。
連群馬在哪也不知道,瀧澤就這樣在黑暗的雲下在高速公路奔馳。
不久,他經過導彈造成的「洞」的現場。
在爆炸中心楈圓形的街被掘起了。高速公路亦中途被切斷倒壞了。
在「洞」的現場有兩蹶穿著工作服的技師在測量。
瀧澤闖進了禁止進入的區域,將雪糕桶撞飛,穿過技師們的旁邊。因為速度太快,差點撞到了二人。
「喂!很危險啊!
瀧澤沒有聽到測量師的話。
高速公路在爆炸中心的一段被切斷,瀧澤更一步抓緊加速器。
電單車就這樣加速,往露出鋼筋的道路飛進。要掉進爆炸中心──這時瀧澤像畫個圈形般急速減速。靴子在地上磨擦,電單車打橫停下了。強烈的磨擦下輪胎冒出白煙,且產生不協調的聲音。
瀧澤脫下頭盔,在崩塌的道路面前站著。
「呀,在以前呢,有套電影最後一幕是放手捨棄電單車……喂喂,你知道嗎?那電影的名字?
技師前輩感慨地說。
「現在已沒在看青春電影啊。」
年輕的技師不感興趣地看著瀧澤。
聽著技師們在遠處閒話家常,瀧澤就留在此地站立遠望。

──稍微醒過來,發覺自己在爆炸中心的底層。
向上仰望,可以看到斷掉了高速公路突出的部份。道路的鋼筋就如人的腳一般突出,自己的電單車也在那裡。
到底自己是怎樣來到洞穴的下方?
瀧澤四處張望,在爆炸中心行來行去。
爆炸中心垃圾四散,歪斜的訊息燈和指示牌,也有翻則的車輛。走近中心,看到家庭電器和家具堆積如山。
突然,應該壞掉的顯示管電視和電腦螢幕亮光了,畫面就如沸騰一樣。從氣泡產生如弄燒餅時出現的白色蒸氣。氣泡像抵受不著自己的重量,落在地面爆破。
白色的氣體,仿如高溫加工的玻璃一樣溶解變形,變成人一樣的姿態。
剛生長出來的它們,四服異常細長,青白色且透明,像玻璃彫刻出來。他們不停增殖,如蝗蟲一樣飛越瓦礫,一個又一個走向瀧澤。
瀧澤一瞬想抵擋,但看著它們白色的眼晴,一個記憶突然甦醒。
Johnny!?
瀧澤昂起頭來大叫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如回應瀧澤的呼叫,Johnny們以緩慢的動作撲向瀧澤胸懷。
JohnnyJohnny!
瀧澤當Johnny是自己的愛犬一樣抱緊,將它們逐個撫摸。Johnny的皮膚很冰冷,稍微用力一按就會凹進去。
Johnny抱著瀧澤撒嬌,將他的褲子脫下的同時,把頭伸進他衣服裡。
「很痛……喂,停手……痛。」
即使是瀧澤,也無法承受Johnny的重量。瀧澤掙開Johnny,用力丟出石頭。
石頭碎散,Johnny們恐慌地逃回瓦礫中。
「你們給我收歛一下啊!! 這班沒用的東西!

──瀧澤從白日夢裡醒過來。
他在倒壞的高速公路的末端,調整一下呼叫。
「喂!你沒事嗎-!?
看到他向聲音的來源回頭,測量技師鬆一口氣。
……『再見了青春之光』!  (英國電影Quadrophenia ,中譯:四重人格)
瀧澤如為了從白日夢大叫的恥況中轉移視線說出這句話。
測量技師不明所意的歪起頭。
「剛剛說的電影的名字。」
技師拍一拍手。
「啊,對了! 『再見了青春之光』!
「不要將我和那個相提並論,我也沒有在絕望啦。」
瀧澤跨上電單車,蓋上頭盔,踩盡油門後急速回頭。
「呃,去群馬,要怎樣走?


           *       *


四年間一起度過大學生活,但咲一次也沒有向他傾訴心事──大衫他,正尋找方法令咲覺得自己可靠,於是在大清早到大型書店的自我啟法類書籍一行來回踏步。
粗略地看一下藏書,發覺每本都強調「積極性」。
自己不變得積極一點,這世界什麼都不會改變──正是如此啊,大衫這樣想。太介意會不會很煩人,會不會被討厭的話.難得的機會也會泡湯。
鼓起勇氣的大衫,撥了咲家的電話。
「這裡是山越麵包。」
接電話的是咲的姊姊。 
「我是大衫,請問小咲回來了嗎?
「啊,回來了。現在在睡覺。」
「她回來得很晚啊?
「是的。結果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
「到哪裡過夜了嗎?」
大衫詢問時心臟像要跳出來。
「是啊,昨日好像在小未家過夜吧?
「──!!
小未昨日因塞車,和大家一起在家庭餐廳。咲不可能會在小未家過夜。不過,咲沒有回家……
那麼,咲到底在哪過夜──?
「喂喂?
半睡半醒的咲回應。
「對不起,你睡了?
「不是。我沒才對不起沒聯絡你們……
「不會,沒事的話就好。」
大衫在自我啟發書籍角落,將書本拿出來放回去,下起勇氣問下去。
「昨天,你在小未家過夜了?
「嗯。」
大衫裝著冷靜聽咲回答。
「是這樣啊……說起來面試怎樣?
「明天會從新面試。」
「太好了。那麼一起去哪裡好嗎?我明天也要上內定者研修班。」
「咦!?那不是走遠路嗎?
「面試時不是會心緒不寧嗎。結伴一起去的有更大的勇氣。」
「嗯……謝謝。」
「那麼……明天見。」
掛了電話的大衫,回想著咲的說話,和四年間的大學生活。他和咲的關咲一直停滯不前。大衫雖然有意思,但始終說不出口。吃飯也好,看電影也好,都是和大家一起。大衫有意令二人的關係更進一步──。
展望明天,大衫開始做好準備。


           *       *


這條街,群馬縣市區西北面約一小時車程的地方,田舍和民居疏離,穿過樹林和一望無際的平地上的農舍,突然出現現代化的街道。
這兒有由市內駛進的單軌列車,各處也有小型住宅區。道路道兩旁的廣闊土地,有著各式的研究設施和工場,並且十分有規律地並排著。
小丘上有正興建著的外形對稱的巨大醫院。那外表令人想到未來的要塞。城市以這醫院為據點,逐漸速漸地改造。
登上長長的斜路,專過最後的迴旋處,瀧澤終於到達購入MRI的醫院。在入口,有火浦總合病院的牌子。
瀧澤在停車場泊下電單車,往正門前進,尋找著大堂。在正面有接待處。瀧澤和接待處的年輕女孩談話。
「不好意思,昨日這間醫院好像購入了一部MRI,你知道是誰買的嗎?
「你問是誰買的……
接待處女職員困惑地皺一下眉頭。
「嘛,如果要說是誰的話,大概是院長醫生買的吧?
「如來如此,那麼,雖然很不好意思,可以讓我見那個院長醫生嗎?
「哈?很抱歉,你有預約嗎?」
「沒有。雖然沒有,如果你說Seleção來找他的話應該會見我。」
瀧澤拿起櫃檯的筆,在便條紙寫上記在手腕上的電話。
「這是我手提電話號碼。」
女職員用帶著懷疑的眼神拿過便條紙。
在等待的時間,瀧澤悠閒地走來走去。走到了雜誌架前,那裡有「文藝計劃」啊「週刊NEXT」之類,不同種類的雜誌。隨便把一本拿上手。封面上<地方醫療黑幕>的一行字特別突出。翻開內頁,有猛烈批評火浦總合病院的報導。

院長 火浦元 曾經是天才腦神經外科醫生 買下經營不善的地方醫院
約值五十億圓 金錢來源不明
經營一年就成為當地醫生協會會長的謎團
在縣議會中蔓延著收受賄款的謠言
為了爭取自己醫院的利益而利用議會?

「這種報導,跟本沒看的價值!
旁邊一隻手伸過來,拿走瀧澤的週刊。
瀧澤望過去,一個穿清潔服的老人,將奪去的週刊捏成一團。
「對我們來說,火浦先生是救世主啊。誰敢說半句閒話呢!可惡……
一邊說一邊捏,最後把球狀的週刊掉進垃圾桶。
這時調為靜音模式的手機震動,有來電,但顯示為<非聯絡人>
……?
<自稱Seleção的是你嗎?你是怎找到這裡的?>
「呃,我叫Juiz查一下購入MRI的地方……
<……你是幾號?>
「啊,我叫瀧澤。」
……你是第幾號的Seleção?」
「啊啊,號碼嗎?九號。」
「原來如此,九號是後援者啊。」
瀧澤輕輕嘆氣。看來五號和近藤警察一樣搞錯了。
「等等啊。近藤大叔也是這樣說,到底後援者是什麼?
<「近藤」即是4? 沒錯吧。不過,你不知道自己是後援者呢。還是因為你消除過自己的記憶……?>
「那個……可以的話面對面說話可以嗎?我啊,的確如你所說將自已的記憶消除,什麼都記不起。無論是手提電話的事,還是我們Seleção在參加的什麼遊戲。所以我想你告訴我有關的事。」
<抱歉,現在不行。可是我個人對你頗有興趣。>
「那麼,拜託你了……
電話一方傳來一陣沉默。
<被你殺掉也沒關係,因為這是規則。不過還有餘額的情況下被殺並不是我的祈望。>
「不,不會殺掉啦……
<唔,好吧。我現在叫職員把藥帶過去。吃下那個藥,你就會想起如何得到這個手提電話。>
「那個……那個藥,是什麼藥啊?
<不知道呢。吃下藥我就會和你見面。不要的話就回去吧。>
話未說完就有一個穿膠鞋的護士,用托盤帶上了一個紅色的膠囊來。
「好快!?連考慮的時間也沒有吧?
瀧澤猶疑一下。這一切的可能性太令人懷疑了。然而,沒有其他方法。瀧澤喝水把膠囊吞服。
目無表情的護士走了。瀧澤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出現異常,稍微放心。
瀧澤再望向大堂。
等待診斷的病人,輪椅上的病人,聚集起來談天說地的病人,還有照顧他們的看護,無論哪個都是高齡人士。這裡的年輕人就只有接待處的小姐。
突然,瀧澤的視線變得模糊,腳步不穩。身體不聽使喚,瀧澤不斷前後搖晃。有想吐的感覺,瀧澤按著肚子倒下。
「醫生會在醫院下毒嗎,一般來說……
瀧澤當場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嘔吐令他感覺良好,然後他慢慢失去意識。

2012年1月20日 星期五

東之伊甸 第三章 深夜場電影之夜 (二)


在綜合影院的控制室,可以看得到全部劇院。室內的漆布地板微微反射著指示燈的燈光,有一種如晚間醫院的奇怪感覺。
瀧澤從控制室窗口確認咲和小柴犬已坐在十號影院,然後打電話比Juiz
<我是Juiz>
<Juiz,我想現在看叫『Cold Blue』的電影。你能做什麼嗎?
<那電影的話,在以前已經將底片搬進來,你自己就可以隨便拿來觀看?
「知道了,謝!
< Noblesse oblige。 以後也不要做不符合救世主身份的事。>
「能不能做到呢。不過至少想做一個紳士呢。」
瀧澤進入保管電影底片的倉庫。室內很涼爽,鋼棚不斷伸延,放著用於疑似深夜場用而便宜買下的底片鐵盒。瀧澤將鐵盒一個一個確認。
Cold Blue』的確在那裡。底片沒什麼花痕,油和塵,保養做得很好。
「難道我原本是這裡的控制員? Nuovo Cinema Paradiso』那樣的……
瀧澤做好了上映的準備。


          *      *


在「大意的星期一」中高速公路被破壞了,一般的道路也沒法行車,陸上交通可以說是癱瘓。海路成為連繫都內交通的重要一環,在之前只是觀光用的「台場觀光船」和「隅口觀光船」等等,成為了臨時的航路。
受到導彈襲擊的海岸一帶設定為特別警戒地域,在事件後,水上警察也增強了巡邏。
近藤叫來了巡邏船,如計程車一樣帶他去豐洲。
以帆船碼頭為主題的娛樂設施,有船隻定期檢查和維修的小型船塢。在那裡近藤乘上了哨戒艇。在旁邊的碼頭吊臂搖搖欲墜,生鏽的吊臂被海風吹著,高聲地發出悲鳴。
「勉強要你們來很抱歉,畢竟管轄範圍不同。」
「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那麼,可以的話,請等在這我一小時。時間內沒回來的話,你們就自己回去吧。」
水上警察的警官,用很正統的動作向近藤散禮。
近藤沒有回禮,只是輕輕一笑就下船了。在目前的是廢墟般的購物中心。近藤穿過船塢,開始入侵這封閉的地方。
「什麼啊,這裡到底……?
驚訝地不自覺說出口。這地方成為了居住的空間,鞋和褲子堆積如山,難道這裡是導彈飛民的避難所?
這裡或許不是避難所,可能是強制收容所。
到底是為了什麼───?
近藤想起了尼特族大量失蹤事件。九號利用Noblesse手機把二萬個尼特族聚集起來──?
如不只是花Noblesse手機的錢,認真調查一下各Seleção的履歷的話,現在自己已解決失蹤事件,立下大功。
一瞬間後悔沒認真看過手提的說明,不過對打算奪取九號八十二億的近藤來說,這種事已無關重要。
在手提電話的山翻翻看後,他進入了購物中心一樓的大堂,再繼續往裡面進發。
打開自己的手提電話,他翻閱九號的履歷。

電影底片:¥8,000,000

綜合電影院一定是那傢伙的老巢。
近藤在指示地圖確認綜合電影院的位置,然後像特工一樣慎重地進入綜合電影院。入面有重低音的聲音,看來有電影在上映中。
潛入十號劇場。在控制室看到九號的身影,看來還沒發現他。近藤繞過劇場,尋找往控制室的路。
控制室就像一條長長的走廊,兩旁有一列窗戶,看得到全部的劇場。綠色的指示燈忽明忽暗,在微弱地由漆布地板反射開來。控制室內一眼看見,沒有任何人影。
「警察先生,你是一個人嗎?
附上輪子的椅子滑過來,瀧澤出現了。
「──這樣的話,你是來抓我的嗎?
……你發現了嗎?
「你是因個人理由來找我的嗎?如果是的話也不錯。」
瀧澤將Noblesse手機放在眼前觀看。
Seleção是什麼啊?其實我因為失去記憶,完全記不起這手機是什麼。所以我想向大叔的問一問,就是這樣。」
瀧澤將閉路電視映像傳到這邊。
在閉路電視中拍到可疑的身影。看來近藤入侵的事一早被知道了。不,搞不好是瀧澤為了質問他,而故意把地址洩漏出來。
「是這樣啊?播磨腦科學院的洗腦程式,看來真的能消除記憶呢?有一天也讓我使用好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收下你的手提電話了。」
近藤踏一下地向瀧澤衝過來,毆打他的胸口,抓著他衣領扔向牆壁,然後這次是打臉。瀧澤倒在地上,側腹被人踢了一腳。瀧澤的手提在地上迴轉,近藤把它撿起來。
「你太大意了哦,小兄弟!
「嗚啊……什麼啊,那個手機……。大叔你就算多想要都好……
瀧澤低嗚著說話。
「那手機……你要拿走的話,至少告訴我我是誰啊……
「很煩啊。沒有記憶的話,就給我全部忘記吧!
近藤用鞋頭踢向瀧澤的臉。整理一下亂了的大衣,確認一下奪取過來的九號手機。
「這東西的餘額我收下了。我和你一樣,最初也是有一百億圓。不過呢,就憑區區一百億就像拯救這個國家,簡直是天方夜譚啊!我被卷入這個無聊的遊戲裡啊!
被激起無名火的近藤,用激動的聲音說話。再來一下,對在地上掙扎的瀧澤再踢一腳時,瀧澤抱起他的腳。
一無所知的咲在看電影,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
連站起來都沒力的自己,到底能做什麼呢?有著這個想法的瀧澤,抱起近藤的腳,咬緊牙關,牢牢抓緊暴走的近藤的腳。瀧澤吃著痛,用手腕支撐起來。手還在抖震不已。
「警察先生你果然厲害呢……大叔,這件事和那女孩完全無關……
近藤望向十號劇場。劇場中有一個女孩子和一隻狗在看電影。
「何況殺人也要花錢,不要作無謂的殺戮吧。」
說完這點,瀧澤失去氣力地倒下來。
「對了,我就告訴你一樣東西吧。」
正要離開的近藤,回頭向瀧澤說。
「這部Noblesse手機,如果餘額為零的話,後援者就會出來把持有者殺掉。就是這樣的規則。很可惜呢,小兄弟,就算你救到了那女孩,你自己也沒救了。」
瀧澤失去了意識。近藤趕快地離開了控制室。

乘上等待近藤已久的哨戒艇,回到新宿,駕駛警備車進入歌舞伎町的立體停車場。

一生也花不盡的錢到手了,去澳門買房子吧。

近藤向愛人發郵件,哼著鼻歌按下送信按鈕。近藤轉到自己的履歷畫面。
餘額的七千圓,全部用在迎接愛人的出租車上。
餘額為七圓──。
真是的,出租車費用居然要齊頭數,這是什麼額外收費?
近藤用瀧澤的手提呼叫Juiz。然而,不知為什麼,Juiz沒有回應。用瀧澤的電話打給自己試試,看來基本電話的功能還在。既然是同一款式的話操作方法應該一樣,不過,為什麼Juiz會沒反應……
沒辦法之下,近藤用自己的電話打給Juiz
<我是Juiz>
「我想問一件事。如果手提被其他人拾到怎麼辦?誰人也可以使用嗎?
<因為有指紋識別功能,和電子金錢有關的機能,其他人一概不能使用──出了什麼問題嗎?>
「是啊,那樣就安全了。再見了。」
近藤接好手提,大力的呼一口氣。為什麼那時沒好好看手提電話的說明?近藤因自己的大意呆若木雞。
「混帳!!!!!!!!!!!!!!!!!!!!!!!!!!!!!!!!!!!!!!!!
用力地拍打警備車,然後近藤就這樣伏在車上。
「為什麼我老是失敗!
近藤悲憤地說。
這時候,電話響起來。
難道是後援者──?
近藤心裡一涼。


          *      *


小柴犬在臉上舔來舔去,瀧澤在控制室恢復意識。
「咲呢!?
瀧澤望向劇場,沒有咲的身影。
纏著要玩的小柴犬不斷吠叫,在牠頸圈上夾著了寫上<瀧澤你這個笨蛋!>的字條。
Nice message。」
知道咲沒事,瀧澤拿出了警察證件。
在天王洲島站見過近藤拿出警察證件後,瀧澤就牢牢記著。之後被近藤毆打時假裝要反抗,將警察證件偷偷拿走。
「嘿,這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從軍褸拿出鎖匙圈,選出了電單車的車匙。瀧澤騎上了停在VIP房的電單車。用腳一躅發動引擎,從購物中心裡離開。
雖然沒有記憶,不過看來駕駛電單車沒有問題。即使如此,一開始還是不敢開太快。
在早上六時,瀧澤終於找到了電話亭。在那裡停下電單車,關掉引擎。
「全靠你呢……咲。」
瀧澤感觸地自言自語。他將從咲得到的零錢投入電話亭,撥了從船上抄下來自己的號碼。
電話的撥號音中斷,對方接電話了。
不過對方沒有說話。
「你在那邊吧,近藤警察先生。難得我想把警察證件還給你,你好歹也應一下電話吧!
<你這傢伙! 什麼時候……>
「終於出聲了啊。大叔,你現在在哪?
<在歌舞伎町中心! 你這混蛋現在給我過來!>
「歌舞伎町啊……要怎樣才去到那邊?
<你看不起我嗎?>
「不是,我說啊,我沒有記憶啊……
近藤說過路線後,瀧澤向歌舞伎町出發,用比起剛才更快的速度。

          *      *
早上的新宿,到處都有烏鴉在飛。四同關上鐵閘的商店街,迴盪著烏鴉的叫聲。避開繁忙時間的上班族,通宵喝酒的年輕人都走過廣場。拍打著西裝啡頭髮的小兄弟,也一邊銜著煙草一邊通過。
「那傢伙,今次一定打到他把全部錢交出來。」
在電影院面前的廣場,近藤邊咒罵邊搔著頭。九號還不過來。
拿出被捏到變型的煙草,這是最後一支了。變得彎彎曲曲的煙草,實在不是太想吸。雖然聽到遠處清潔工人清理鐵皮的聲音,但近藤一於少理的把煙草掉在地上。
在那裡,穿著乾濕褸的妻子突然出現。妻子在建築物的陰影下慢慢走過來。
想和愛人遠走高飛妻子卻不經意出現──近藤面對這如此特發的事件,連稍為思考目前的狀況也做不到。
「美佐江……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慢慢將事態把握好,近藤向四處張望。如果乘出租車的愛人來到遇上妻子,這裡將會成為地獄。
一生也花不盡的錢,是什麼?
妻子用顫抖的聲音詢問近藤。一向嬌小美麗的她,就像好幾個月沒去美容院一樣,頭髮白了,口唇發青,眼角滿佈皺紋,仿佛是一個老太婆。
「將送給愛人的郵件送錯給妻子是要怎樣?
妻子尖銳的詞鋒,近藤無言以對。
乾濕褸的口袋中拿出手提電話,妻子將郵件給近藤一看。
「──!?
妻子慢慢將電話放回口袋,然後拿出一把生果刀,將刀鋒刺向近藤。
「這樣就完結了。」
妻子低聲地說。

腹部的傷口血流不止,染上大衣的血漸漸變成褐色。
近藤到大廈的陰影處坐下,朦矓的意識中隱約看見九號來到了。
「怎麼了?大叔……
「你很煩哦……
九號打算叫救護車,把手伸向近藤的手提電話。
近藤將九號的手撥開制止。
「不要多管閒事。反正我已經完蛋了……。」
「不要隨便就死去!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問……
「誰知道啊。」
近藤低下頭來。
「和我一樣,其他的十人Seleção也持有一樣的手提電話。所謂Seleção,就是強制參加這個遊戲的選手。在你的手機,也會顯示其他人的履歷吧?你沿著那些履歷找其他Seleção問他們吧。就像『我是誰?』一類的。不過呢,前題是其他人願意見你這個危險的Seleção。」
「危險的,Seleção?
「你啊,將二萬名的尼特族,集合起來殺掉了。」
近藤在想至今一連串事件會不會有關係。難道九號是後援者?不是的話將愛人的郵件送給妻子這種失誤是絕對沒可能發生。
「原來如此,所以美佐江才會……
「我完全不知你在說什麼啊。」
「拿著這東西消失吧。」
將九號的手機遞出,近藤的聲音變得很微弱。
瀧澤在猶豫。拿回來當然好,但會不會被奪去也好,取回也好,到頭來也會被後援者所殺──?
「我不要啊!
「快消失啊!
早上的歡樂街傳來一陣警號,救護車在大廈之間出現,看來有人報案了。
旁邊的人沒理會救護車的警號,一路趕往車站。
「被將了一軍啊,九號,這是我,輸了……
九號將近藤和自己的電話拿走,離廣場而去。
「我最初也是想伸張正義啊。」
在大廈之間的破曉之光照向近藤,炫目的晨光他的令眼睛越收越細。近藤就這樣慢慢閉起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