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日
今天的早餐是用大碟裝著的2塊熱香餅。
「今天是起程的日子,好好吃飽吧。」
熱香餅我最喜歡了!好味,好味地說著時,
「意大利有不少熱香餅粉,但東尼說這個最好吃。這森永牌子。」
「咦?這是森永?」
「沒錯,東尼去日本時買了好多回來。」
哦~是這樣啊。想不到來到這裡也和熟悉的森永熱香餅相遇。平時我也會自己煮來吃,在這裡和玻璃桌上的華麗花瓶並排著份外好吃。
下一個目的地是佛羅倫斯,在意大利的北面。當我說到還沒決定住宿時,東尼就馬上介紹他朋友經營的B&B。那裡也是日本人女性和意大利男性夫婦一同開設的。立即聯絡發現有空位於是決定住在那裡。
回到收拾細軟時武子小姐說「這個只有真綾醬最合適」,然後給了我一件衣服。是一件漂亮的黑色上裝。
「我很喜歡就買下但是沒有機會穿,我覺得很適合真綾醬你啊!」
這樣友善的對我,讓我內心得以洗滌,還像親戚孩子一樣照顧我……。內心很溫暖。謝謝,我老實地收下了。
乘上車時,武子小姐再一次擁抱我。
沒法阻止的寂寞感。
我只是每日來到不同客人的其中一個。對二人可能是這樣。可是對我而言KOTOBUKI是怎樣意義深重,怎樣必要的存在呢?仿佛多少句感謝也不夠的我們擁抱了。
東尼駕駛的車走向山下,往車站主發。
在車內我說了很多句「會很寂寞」,東尼就說「不過呢,當你下午到達佛羅倫斯時,一定會忘記這裡的事。」「怎麼會!我真的會很寂寞啊!」這樣抗議的同時,其實也深明東尼所說的意義。無論怎樣快樂,怎樣難捨難離,在時間的流逝下,這感覺也會變得平淡。這種事情在我約30年的人生中經常發生。
回到日本,過了幾個月,就會回復到平常的生活。翻閱旅行寫的日誌時,會發覺儘管想記起可是各種片斷已經忘記了。我知道的。我會忘記越來越多的東西。所以現在會如此寂寞。
車子繼續往下走。每划一個彎就離那個家越遠了。開放的窗戶傳來青澀的植物氣息,我深呼叫了很多次。
離別之際,我將身上僅有一張自己的CD給了東尼。
「有空的話請聽一聽,然後回憶一下有這樣的客人來過。」
「謝謝,我們當然不會忘記妳。」
東尼廣闊的雙手抱著我。
「要萬時小心的到達葡萄牙哦。絕對不可以喝太多葡萄酒!」
這樣笑說道。
真是的。看來他們只會記著我喝酒後睡到不醒人事的事。
我已經習慣橫過扎加羅洛站的路軌走向月台。在這車站入口走到月台,要先走下樓梯走過地下通道,可是當地人不會走那裡。他們都會大刺刺地橫過路軌。的確,平時是很少車來視野也很好所以一點也不可怕。第一天來到這裡時,儘管大家都用平常的方法走但我還是用地下通道。在不知不覺間我和他們一樣橫過路軌了。
可是今天我帶著行李,所以有一點疑惑。此時一個偶然經過的男子「要幫你搬行李嗎?」這樣說到,於是我也老實不客氣了。他規舉地走地下通道。他,馬魯爾諾君是羅馬市內的巡警。真偉大,平常經常幫助人,又遵守規則。「不愧是巡警先生」這樣說時他不好意思地笑。「我在學習柔道,現在是黑帶。」「看看那裡,是古時水道的痕跡。」,馬魯爾諾君在到羅馬為止都是我的說話對像。
當我說到接下來要去佛羅倫斯時,,他就說「以前我在佛羅倫斯執勤,那是一個非常好的城市!比羅馬好得多。又美麗,又寧靜。」由於他的熱烈介紹,我察覺到不能再沉醉在感傷要向前看。
乘歐洲之星從羅馬.達羅馬特米尼站到佛羅倫斯的聖塔瑪莉亞諾維拉約一小時半。
歐洲的鐵路和日本有一個很大的分別,就是發車時不會響鈴。日本除了會不斷重覆「車門要關上,關上了哦,嗯要關上了-!」,還會說下一站那一個車門會開哦,接下來會搖晃,很抱歉車廂很擠迫等等,非常體貼。習慣了的話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出發感會感到很興奮。
這一天車門突如其來地關上了。在我坐位的窗戶一位穿西裝的男人突然磅一聲衝過來緊貼著,然後大聲地說著什麼。咦咦?恐怖片!?一副名副其實的恐怖相。好像在叫打開車門。他出外抽一下煙,回來已錯過了出發時間。兩手空空。他的行李,錢包和手提電話全部留在車上,而到達下一個站的一個小時內列車都不會停止。
慌張的乘客之間的一個人站起來按開門的按鈕,可是因為到了出發時間已自動鎖上。不只是我還有其他的乘客都一臉茫然地輕細喃「真可憐……」,除了搖頭什麼都做不到。歐洲之星殘酷地發動了。儘管如此像夏里遜福的上班族仍然毫不放棄地全力奔走,然後沉沒。啊啊,真可怕,他朝君體也相同,要小心啊。
我應該和今日電話聽到的一樣,在的聖塔瑪莉亞諾維拉站乘13號公車在第5個站下車……。真奇怪~。還沒到旅館。四圍看也找不到。我應該在附近的地方啊。因為是清靜的住宅區所以到處都是差不多的建築物。也沒人走過……。
我受夠我的路痴了,很煩啊!旅行了3星期,每日每日,是每日,都在和地圖搏鬥之下成長。
炎炎夏日,拿著地圖走來走去快了挺不住時,
「señorita!」
聽到有大叫回頭,對於聽到señorita馬上意識到是自己的我感到有點驚訝。
那裡有一個白頭髮,穿黑色連身裙,高跟鞋,塗紅色口紅,如此隆重裝扮的中年女性出現。她單手拿著香煙,用出一個酒鬼般的聲音呼叫我。
「妳在找什麼?」
「那個,巴爾托洛梅奧路,是在哪裡?」
「那裡哦,那裡。跟我來。」
她只會說意大利語。我應該聽不懂她說什麼,但我就是明白。她說跟她走,我有一瞬間猶疑了一下。
「好啦,過來。」
這樣招手所以我戰戰競競地跟她走。
「你是日本人?韓國人?」
「日本人。」
「是啊,是日本人啊。」
她一邊抽著煙一邊痴痴的笑。這時看起看很年輕但近一點果然呢,幾乎是連大嬸都不足以稱呼的年齡。大嬸戴著大太陽眼鏡所以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但沒有反感。穿起高跟鞋看來很難走路,因此她慢慢的走。有一種微妙的性感。我想起以前看過瑪麗蓮夢露性感的走路姿態後,稍為削去其中一邊高跟鞋鞋跟的一點點,做出左右高度不一鞋子的事。她是一個什麼的人我不能想像,但如果瑪麗蓮夢露活著應該和她差不多年紀,故此我在她2步之後跟上。
大約走了50米,
「這裡就是巴爾托洛梅奧路。」
大嬸停下來了。
「啊,是這裡啊!很感謝你的幫忙。」
「再見了。」
她舉起右手淡淡地說再轉過身,走向剛剛開始的地方。
大嬸為了帶路故意繞遠路了呢。
眾裡尋她的旅館在公寓的三樓。
滋滋滋滋滋滋,門鈴響了,「歡迎,請上來。」一道女性悠閒的聲音傳來。是日文。
店主賈恩卡洛和佳織小姐兩夫婦住在同一座建設局但不同層。他們給我大門和房間的門匙,然後就隨意行動。大概送早餐以後就不會見面。
廣闊的房間很清潔,環境恬靜,有種女孩子房間獨有的可愛感覺。客房有兩間,另一間會有另一個日本來叫阿澄醬的女孩子來住。她明天早上會來登記,之後會搬到意大利語學校的宿舍。
我和阿澄醬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店一起喝咖啡,回旅館後在共用地方的廚房聊天聊到很夜。她居然是某個地方的電台擔任AD。那裡是我為了宣傳去過不少次的電台。她說中我的工作「藝人,還是和音樂有關?」,所以一定在某個地方遇過,她說「你和我一直合作的DJ感覺很相似。因此我第一次見你,就想你應該從事和藝能有關的工作。」
這樣說。
阿澄醬無所懼的說話方式,黑色的眼影,如男孩子般的短髮第一個給我的印象是很堅強的女孩子,但晚上的聊天發覺又不是這樣。她會對明天開始的宿舍和學校生活感到緊張,又會對一直相信繼續的工作感到有疑問和不安,實際是很多疑慮。雖然和我第一次見面,但可能和我一樣是職業女性的份上,對我說了不少心事。身邊的人說不出口,有可能對陌生人暢所欲言。她辭去到達瓶頸的工作,迎接新的工作一個月前,想一想要不要到意大利一下。想要試煉自己,給自己鍛鍊自我時間。
她,也是26歲。這個旅程碰上的日本人都有同一個共通點,26歲。真不可思議。這可能時價值觀改變,或是非改變不可的時期。和阿澄醬聊天時,不禁回想自己26歲的時候是怎麼樣。她正處於工作上的兩難,而且有點失去自信。這個年紀,已經對工作得心應手,可是得不到應同,另一方面發現到自己的不足,很鬱悶。
我第一次單獨旅行是在23歲,這時我碰到了無法跨越的障壁,內心矛盾地離開了日本。我在倫敦住在寄宿家庭,雖然只有一個星期。只有一星期不可能有什麼飛躍式的成長,可是有一個人才明白的事,也有離開家才明白的事。
那時我是前所未有的苦惱,我當時想我的人生太概不可能再遇上如此痛苦的交叉點。可是這不過是開始,要衝破它還需要過很多難關,不過我不抱怨半句咬緊牙關克服了它。20世代,真的充滿這些事情。
我這樣說後,阿澄醬說「像真綾這樣積極努力的人也有很多煩惱啊」
年輕時的確經常穿起多餘鎧甲保護自己。堅硬的包圍著身體,虛張聲勢,警戒著他人,雖然不是故意但會對和自己價值觀不同的事情漠不關心。我最近想如能慢慢的脫下鎧甲,變得輕鬆,變得自由,或許能成為真正的大人。可是不加防備的話將來也有可能受傷。
「我也是這樣想,自己只是一味防禦,逃避。意大利語對我以後的工作可能沒有用,花掉積蓄做這種事,到底有沒有意義呢。可能不是理由,我只是非做一些事情不可……」
「再這樣不行,現在的自己缺少了一點東西,所以一個人來到意大利吧。接下來把鎧甲脫下,就可以更自由活得更像自己,那麼阿澄醬一定會變得更好。」
我好像她姐姐一樣說話。
可是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當想展開旅程時,人到底追求什麼呢?
先去洗澡的阿澄醬導我說「讓你久等了,洗澡房沒人了」的時候,阿澄醬素顏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就像白色陶器一樣的肌膚,不用弄那麼黑的黑影也很吸引嘛。希望她早點發現自己自然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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